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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养关系（五十）

以下正文:

张新杰是圈内出了名的严格导演，对布景还原和实拍的执念几乎到了可怕的地步，他从好几年前就开始筹拍一部正剧风古装史诗片，剧本磨了四五年，去年终于选好了演员，强迫症也爆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，还原布景和考据花了多少工夫不提，全组演员光是礼仪就学了一年，期间还包括书法学习，古代乐器学习，骑射学习，甚至还要阅读古籍，以至于到了九月份，全组演员进组整一年了，剧才刚刚开拍，而且看样子，恐怕要再拍个一两年才能结束，要是期间拍得不好，再多拍个两三年也是有可能的。

乔一帆在里面得了个男三号的角色，戏份不少，而且贯穿始终，角色感情内敛却深沉，后期十分出彩，但是也十分考验演技，叶修眼光毒辣，当初一眼就看出这个角色最适合他，所以把他送进了组，但乔一帆本人却始终没什么信心——大概是在微草时的不顺心，导致他虽然耐得住寂寞也下得了苦功，却始终缺乏了点信心。

他这个样子总是很让人心疼，所以叶修对乔一帆也就格外上心一些，包子之前接的剧都开拍一个月了他也只打电话去问过，乔一帆这边一开机，他马上就抽了个功夫去了一趟B市，到剧组里探班。

叶修去这趟也不光是为了安抚乔一帆，张新杰的剧组大，各个公司、各个资历的人都有，乔一帆毕竟只是个刚出道两年多的小透明，至今别说影视作品了，广告杂志都没怎么上过，资历不行，性格又软，公司还小，偏偏就接了男三这个香饽饽，之前封闭训练的时候还好，除了上课也不需要怎么交际，但现在开拍了，各色人等聚在一堆，叶修怕乔一帆这个小绵羊性格被人欺负了去，就特意去剧组里露个面，也算是给乔一帆撑腰。

叶修去得巧，正赶上当晚剧组聚餐，张新杰的副导演找了一家不错的会所，剧组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就去开了几间包房，乔一帆实在是不太擅长这种场合，自己找了个最不被注意的角落，和好朋友高英杰坐在一起假装隐形人偷闲，叶修却没这么好的运气，他虽然沉寂了两年，但毕竟根基犹在，这会儿被围在中间，简直脱身不得。

张新杰从来不爱参加这种活动，这次是因为叶修来了才勉强跟着一起出席，才呆到了九点就打车回酒店准备睡觉了，张新杰一走，没个人压着，饭局的氛围顿时更加热烈也更加混乱，叶修成了在场唯一的集火对象，千躲万躲，十八班武艺都使出来，到底没把全部的酒都躲掉，被组里还算比较熟的老资历们灌了三杯果酒进去，好在组里到底是年轻人多，后来慢慢都玩疯了，连乔一帆都被拉去一起凑局，叶修才终于趁着乱躲了出去，自己找了个地方抽烟醒酒。

他现在酒量比刚出道那会儿好多了，但三杯果酒也有点超出他的承受范围，叶修躲在吸烟室里连抽了两根烟才缓过来，抽完了还有点不想回去，就又摸出来一根，在嘴里叼着，也不点燃，半靠在墙上对着窗外发呆。

这个会所是个老牌会所，生意一向很好，即使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，依旧不断地有车驶入，穿着讲究的男男女女们进进出出，叶修的思绪有些放空，他无意识地扫视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客人，辨认着其中熟悉的面孔，扫了一会儿，还真让他找到了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楼下停的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，是刘皓的车。

刘皓这人浮躁，好炫耀，尤其爱攀比，换车如流水，当年这款限量超跑售价一千万，刘皓不知道又是受了谁的刺激，刚花五百万换的车，硬是又拿了这个下来，后来为了车款还接了一部质量不高的戏，叶修因为这件事还说过他，要他爱惜羽毛，也得改改好攀比的毛病，最后两个人闹了个不欢而散，刘皓连着一个月见他都阴阳怪气的，所以刘皓的那么多车里，叶修对这辆车的印象尤其深刻。

不过按刘皓的性格，车子两年怎么样也该换了，现在竟然还在开这一款，可见是现在收入不如以往，八成是受了嘉世的影响——自从叶修走后，嘉世再没能推出什么叫好叫座的作品，反倒是烂片一堆，还因为狗尾续貂拍了《一叶之秋》等早期封神作品的续作而把粉丝的口碑和情怀都消耗得差不多，加上好不容易签下的孙翔也被轮回挖走，现在连个顶梁柱都找不出来，公司经营每况愈下，刘皓的资源受影响也是难免的了。

但叶修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些，不如说，刘皓在他心里连个影子都没留下，甚至不值得他的脑子去转几个弯分析下他的现状，所以他很快地把目光从那辆红色超跑上滑了过去。吸烟室的视角有限，只能看见地上停车场很小的一部分，叶修又发了一会儿愣，就把所有的车都扫了一个遍，他再没看见什么熟悉的车牌，就兴致缺缺地又咬了两口烟蒂，点了火，打算抽完这根烟就回去带上乔一帆离席了。

但是最近的吸烟室似乎是有什么诅咒，至少叶修在近两个月内仅有的两次吸烟室抽烟经历来看，他想在吸烟室安稳地抽完几根烟，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——

“叶哥，”刘皓油滑又带着点黏腻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，“你也在啊。”

“唔，”早就在楼下看见了他的车，这会儿突然看到了人叶修也没觉得有多惊讶，他一手抽着烟，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，“来吃个饭。”

刘皓应该是喝了很多酒，脸色通红，身上的酒味儿叶修隔着三米远都能闻到，信息素也没太收好，和酒味混在一起有点呛鼻子，叶修下意识地微皱了皱眉，向旁边让了一点：“刘皓，你不该喝这么多酒。”

刘皓爱喝酒爱交际这事，叶修以前就不止一次说过他，刘皓酒品并不太好，喝醉了就很容易闹出事情来，以前叶修劝他的时候，刘皓哪怕是为了面子工程，多少还听一点，但现在不一样了，叶修已经离开了嘉世，不再是压在刘皓头上的老前辈了，他再劝这种事，即使他只是好心劝告，听在刘皓耳朵里也像是长了刺一样难受——“我和叶哥可没法比，叶哥从来不管这些交际的事，我可不行。我不像叶哥一样在家坐着都有人巴巴地送资源，也没有叶哥那些老相好的人脉，叶哥在别的地方努力，我没那先天条件，当然就只能靠自己喝酒交际了。”

刘皓这话说得刺耳，还带着些恶意的揣测侮辱，但叶修听了，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，没有和他计较，只是说了一句：“毕竟是公众人物，还是要注意言辞。”然后就把最后一口烟抽完，礼貌地和他点点头当做告别，绕过他出门了。

刘皓盯着叶修云淡风轻离开的身影，全身气得直哆嗦——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叶修这一点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，什么也不放在心上，明明都落魄成这样了，还总爱像当初一样对他说教——他以为他是谁啊！

叶修的身影早就拐了个弯看不见了，刘皓却还是死死盯着他离开的方向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，半晌，他狠狠地把手里才燃了一半的烟甩在地上，恶狠狠地碾灭，怒骂了一声：“靠！”

吸烟室在剧组包厢的下面两层，搁在往常，叶修就自己爬楼梯上去了，但他今天喝了酒，身上犯懒，便寻了电梯间按了按钮等电梯，电梯上似乎是有人，他等了一会儿电梯才上来，“叮”的一声，门开了，里面七八个人走出来，中间围着个什么人——正是周泽楷。

他今天是来谈生意的，穿着黑色西服，众星拱月的样子，旁边是叶修有些脸熟的几个生意场上的人，正围着他讨好地在说些什么，叶修隐约听着，似乎是在说什么酒，什么叫人来陪之类的话，周泽楷显然也看见了他，本来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一下变得生动起来，眼睛微微地睁大，有些愣怔的样子，突然又变得有点焦急，似乎是想解释什么，但那时叶修已经坐上了电梯，两人的目光在即将关闭的电梯厢中短暂的交汇，叶修冲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，然后就消失在了彻底关闭的电梯门后。

刘皓本来是去抽烟醒酒，结果被叶修这么一气，更觉得酒精上头，头疼得厉害，偏偏陈夜辉这时候又打电话来找他，让他赶紧回楼上去，帮忙解决那个难缠的投资商——“皓哥，他就看中白岩了，我也没办法啊，白岩那小子早就被王总包了，这会儿我要是再把人送到李总床上，那不是等着和那边翻脸吗？”

“非得是白岩？”刘皓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，“嘉世艺人还有那么多，问他能不能换一个。”

“非得是白岩，”陈夜辉苦声道，“皓哥你也知道，白岩不是性子和长相有点像……那谁吗，人李总就好这一口，说白岩最像，就想要白岩亲自来，说来了就给签赞助合同。”

“他怎么就那么香饽饽，谁都喜欢，谁都想咬一口——”刘皓听到这个更加烦躁，恨声道：“明明是贱货一个，谁知道他和他那些alpha老相识都有过点什么——”

“现在不就流行这种清高款的吗，人家老板才不在乎他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，哄着好玩罢了，最重要的不还是床上带劲——”陈夜辉听出来刘皓是生气了，赶紧顺着话哄，“你看白岩，之前那副架势学了个十足十，现在不也贱得不行了——都是装的，给自己加砝码罢了。”

刘皓听到这，心里多少顺了点气，说道：“白岩肯定是没戏了，问问他张梓敬行不行，他也差不多。”

“张梓敬啊？不行吧……”陈夜辉有点犹豫，“他是真挺烈性的，强来可能不太行……”

“什么烈性不烈性的，”刘皓不耐烦道，“Omega罢了，药一喷，到时候自己就得脱了衣服求人家操。”

“也对，”陈夜辉想了一下，认同了这个方案，“那我给张梓敬打电话叫他过来，药我这有，待会喷好我就直接送楼上去了。”

“——等等，”刘皓正要挂电话，脑子却在此时转了个弯，他盯着叶修离开的方向，慢慢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：“总给人家替代品好像也不太好……上亿的大单子呢，咱们总也得有点诚意……”

陈夜辉不明就里：“什么？什么诚意？”

“你不用管了，”刘皓的心情一瞬间就好了起来，说话的语气几乎称得上亲切，“你和李总说，让他去咱们顶楼的那间设备最全的房间，然后稍微多等一会儿，我这有份大礼要送给他。”

陈夜辉答应下来，刘皓好心情地挂了电话，摸出自己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的喷雾，点燃了一根烟，目光仿佛淬了毒。

——你不是就爱假装清高吗，你不是就爱高高在上吗？

他吞云吐雾，幻想着之后将会发生的一切，只觉得胸腔一片快意——

等着吧，等我把你踩到泥里，等所有人都看到你不堪入目，摇着尾巴求alpha操的贱样——

我倒是要看看，你还能怎么假装清高，怎么高高在上！